夜无渊的白色短发沾着金阳的碎光，垂在肩头像揉了把初雪。
他站在家族宗祠的石台上，蓝色眼眸亮得像浸了溪流，被族老指尖的觉醒阵光包裹时，嘴角弯起，露出两颗浅浅的小虎牙——声音本就温软，此刻更像含了块蜜：“爷爷，好像有东西要出来了。”
阵光骤然炸开。
先是一对半透明的银蓝羽翼从他背后舒展，翅尖缀着细碎的空间涟漪，轻轻扇动时，宗祠里的烛火都跟着晃出叠影——“是空间之翼！
先天满魂力的空间系！”
族人们的欢呼还没落地，另一缕浓得化不开的黑雾从他掌心冒出来，缠绕着暗紫色纹路，刚触到石台就让石面凝了层薄霜。
“是暗夜魔影！”
父亲夜凛冲过来，声音都发颤，伸手把他抱起来时，掌心的温度烫得他鼻尖发痒。
母亲苏晚跟在后面，指尖轻轻蹭过他的白发，眼眶红红的：“我们渊儿，是家族第一个双武魂。”
整个夜家只有两百多口人，世代传承着暗夜魔影武魂，住在离主城很远的山谷里，日子过得像山谷里的溪水，安静又清甜。
接下来的几天，族里天天煮着肉粥，夜无渊走到哪儿都被人围着，阿婆会塞给他烤得喷香的坚果，同辈的孩子总缠着他展示空间之翼——他只要心念一动，羽翼就能带着他飘到树梢上，摘到最红的野果。
变故是在第七天夜里来的。
最先听到的是犬吠，接着是撞门声。
夜无渊被母亲拽着从床上爬起来，窗外己经亮得吓人，不是火光，是泛着冷光的武魂特效——黑衣人踩着黑色的魂环，手里的镰刀扫过院墙，触到的地方，暗夜魔影武魂的防御像纸一样碎了。
“是武魂殿的人！”
父亲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把他往苏晚怀里塞，自己周身冒起黑雾，“带渊儿走，从后山的密道！”
苏晚抱着他往密道跑，怀里的夜无渊能听到身后的惨叫，能看到父亲的暗夜魔影和黑衣人撞在一起，黑雾瞬间被镰刀割成两半。
他伸手想去抓父亲，却被母亲死死按住：“渊儿，听娘说！”
苏晚的声音在抖，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指尖扣着他的手腕：“无论如何，不能暴露暗夜魔影，以后只用空间之翼，等你……等你能保护自己了，再用它，为我们报仇……”密道的出口在山壁后，母亲把他推出去时，最后看他的眼神，像要把他的样子刻进心里。
他刚躲进旁边的山洞，就听到密道口传来一声闷响，接着，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山洞里又冷又黑，夜无渊缩在角落，怀里还揣着母亲塞给他的半块麦饼。
他想点火，可手里的火石打了好几次都打不着，指尖冻得发僵，牙齿不停地打颤。
风从山洞缝隙里灌进来，带着山里的寒气，他抱着膝盖，白色短发垂下来遮住脸，眼泪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不知道过了多久，火石终于擦出了火星。
小小的火苗在石块上跳动，映着他的脸，蓝色眼眸里满是恐惧，却又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想起母亲最后说的话，想起父亲冲上去时的背影，想起族里阿婆的烤坚果，还有树梢上的野果——那些都没了。
火苗越来越小，他凑过去，用冻得发僵的手轻轻吹了吹，火光又亮了些，映着他小小的身影，在空旷的山洞里，像一点快要熄灭的星子。
他把脸埋在膝盖上，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却一字一句地念：“爹，娘，我记住了，我会报仇的。”
风还在吹，山洞外的月亮被云遮住，只有那点火光，陪着八岁的夜无渊，在无边的黑暗里，亮着。
风裹着寒气往山洞里灌，火苗被吹得歪歪斜斜，夜无渊的肚子己经叫了大半天，怀里的麦饼渣早就空了。
他缩在火堆旁，白色短发上还沾着山洞顶落的细尘，忽然听见洞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抬眼时，一双灰棕色的耳朵先探了进来，接着是只半大的野兔，正盯着火堆旁的枯草，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夜无渊的呼吸瞬间顿住，蓝色眼眸亮得吓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慢慢挪到角落，那里放着根磨尖的木枪——是昨天用石块一点点凿出来的，木刺边缘还带着毛刺，冻得发皱的指尖握上去，有点扎人。
野兔还在靠近，似乎没察觉危险。
他屏住气，背后的空间之翼轻轻展开——没有魂环，羽翼只能泛起淡淡的银蓝光晕，却足够他借着扇动的气流，把木枪攥得更稳。
他盯着野兔的后腿，小虎牙咬着下唇，手臂猛地往前送。
“咻”的一声，木枪借着羽翼扇出的风势爆射出去，尖端精准地扎进野兔的腿。
小东西猛地挣扎起来，灰棕色的毛在空中乱甩，夜无渊赶紧扑过去，用膝盖压住它，另一只手死死按住木枪柄，首到野兔的动作越来越弱，他才松了口气，指缝里沾了温热的血。
他坐在地上，看着脚边的野兔，蓝色眼眸里闪过一丝茫然——以前在族里，他连生肉都没碰过，可现在，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他把木枪拔出来，指尖微微发颤，却还是攥紧了枪杆，拖着野兔往火堆旁挪。
火光映着他小小的身影，也映着他眼底重新亮起来的光。
他想起母亲说的“活下去”，想起父亲的背影，咬了咬小虎牙，伸手去拔野兔的毛——疼也好，怕也好，他得撑下去，撑到能报仇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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