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惊悚连载
悬疑惊悚《同室操戈解数字讲述主角陈自强陈青山的爱恨纠作者“浙三爷”倾心编著本站纯净无广阅读体验极剧情简介:我老婆生孩子的时因为孩子有溶血家里又花光了所有积所以她一出月就要去厂里打我不愿意她宁愿自己多打几份她却心疼我劳偷偷去找工作我没办只好让她那天她出门还偷偷亲了喊我说: 宝我给你做了早也备好了你等会儿喂崽崽女儿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看我我不好意思回吻老连忙催促她出她乐呵呵地出去谁知道她这一却是永中午我还在给女儿喂...
主角:陈自强,陈青山 更新:2025-06-11 07:4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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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一出月子,就要去厂里打工。
我不愿意她去,宁愿自己多打几份工。她却心疼我劳累,偷偷去找工作了,我没办法,只好让她去。
那天她出门前,还偷偷亲了我,喊我说: 宝宝,我给你做了早餐,也备好了奶,你等会儿喂崽崽吃。
女儿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看我们,我不好意思回吻老婆,连忙催促她出门,她乐呵呵地出去了,谁知道她这一走,却是永别。
中午我还在给女儿喂奶,就有厂里的女工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哭,叫我快去厂里看看,我老婆没了。
我抱着孩子,脑子满是空白,一时间竟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身体却朝着工厂的方向走,越走越快。
走在路上时,又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是村委会的,让我改去村里的卫生院。
我听到去卫生院时,就克制不住掉眼泪,开始喘不过气来了,胃里酸酸的,就连怀里的女儿在哭,我也顾不上,一边走,一边擦眼泪。
等来到卫生院,我看见地上躺着个人,身上盖着白布,脑袋露在外面,那是我的老婆。
我跪在她身边,女儿哭得更厉害了,而我傻傻看着老婆。
她早上还喊我宝宝,现在却没了气,睁眼看着天花板。
医生问我: 这是不是你老婆?
我想说是,可又很怕,最后只能对医生呜呜哭着说: 怎么办呀怎么办呀除了反复说这句话,我再也讲不出别的话。
医生让我不要激动,他怕我情绪不稳,我让人先把孩子抱走,便抱住老婆的脑袋,那白布也被扯下去,一个女工连忙盖住白布,劝我不要看,但是来不及了。
我看见老婆的下半身被压扁了,从肚子到腿,已不成人形。
在这一刻,我终于号啕大哭起来,双腿也在蹬着,好像克制不住地在抽筋,我边哭边说: 你怎么就走了啊,早上还好好的。
我脑子里都是早上不好意思回吻她的画面,还有她乐呵呵出门的背影。
女工哭着告诉我,她是给人害死的。
厂里的机械不合规,把我老婆卷进去了,事发时,厂里的工人们想报警叫人,领导却不让,他们担心报警会把事情闹大,非要让几个维修师傅来处理。
我老婆不是马上离世的。
她被卷进去后,哀号了三个小时,期间疼晕了好几次,她哭着求人报警,却没一个人听她的。
我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早晨她还亲吻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可那三个小时,她又是怎么度过的?
她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人,她也是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可她受尽了所有的痛苦,只是想着她离世前的情景,我连呼吸都好困难。
女工正在和我说着,厂里就来人了。
那女工连忙偷偷说就是这个领导,然后就闭上了嘴。
我扭头一看,就看见一个男人夹着公文包进来,他张口就和我说: 兄弟,节哀顺变。我是你老婆的组长,我叫张成虎,我们厂里很同情你,想赔你一笔钱,你看这事儿能不能我们私下解决,就不麻烦警察了。
我呆呆看着他,没说话。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现金,递到我面前,示意我接着。
我旁边是输液椅,我猛地站起身,拿起输液椅上别人挂过的玻璃瓶,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
玻璃瓶在他脸上碎开,他疼得惨叫一声,捂住了脸,碎玻璃和血从他指缝掉落,我又抓住他的头发,把他往药房里面扯,这药房里有配药室,我拿了个最大号的注射器,狠狠地往他脖子扎了过去。
村委会的人一看吓坏了,连忙扑过来拦住我们,三个人抓着我的胳膊,我使尽全力,拼了命想捅进去,却眼睁睁看着注射器离他的脖子动脉越来越远
张成虎吓得大哭起来: 你干啥呀我都说厂里赔你钱了。
我见注射器扎不进去,索性低下头来,狠狠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他疼得大叫: 不是我不救你老婆,我是打工的,命令都是大老板下的
我喘着粗气,这才松开了口。
他不再捂脸了,而是捂着脖子,坐在地上对我哭叫: 我就是厂里一个小组长,我有那么大能耐吗?我们第一时间就报告老板了,这都是老板的命令
女儿哭得越来越大声,村主任急忙抱过孩子,来面前劝我: 你想杀人啊你要是你被枪毙了,谁来养你们的孩子?小孩是她血脉的延续,你老婆要是地下有知,她会让孩子变成孤儿吗?
女儿的哭声,唤回了我的理智。
我抱着女儿坐在地上,看着老婆掉眼泪。
村主任站在旁边安抚着我的情绪,他和我说: 人死不能复生,你先别急着报警,厂里也想补偿你。你们谈好了,我们就家属、工厂、村委会一起出个证明,去派出所走个过场。
我呆呆抬起头,看着村主任。
我没想到,村委会竟然也是工厂的说客。
我说我不要赔偿,我要报警,找警察来调查,让厂里的负责人全都把牢底坐穿
这下厂里小组长还没急,村委会反而急了。
他们一个个苦口婆心地劝我理智点,拿赔偿还能养女儿,还能盖新房。
说着说着,见我怎么都不同意,村里的妇女主任反而急了。
她对我说: 难道就我一个人觉得你很自私吗?现在你老婆离世了,我们都很同情,但是你有为村里的其他人考虑一下吗?
附近几个村,就这一个工厂,如果你把厂子告了,真查出什么不合规。两千个工作岗位就没了,到时候,村里的年轻人都要去外面打工,沦为欺负的对象,小孩一年到头见不到爸爸、妈妈,老人们也没有子女陪伴,你想过这些事吗?
我们都很理解你的处境,但是请你不要意气用事,学会将心比心,别那么自私好吗?
我放下女儿,一巴掌扇在了妇女主任的脸上
既然这张破嘴学不会好好说话,那我还不如把她的嘴撕烂
这一下,我和村委会的火药桶彻底炸了
他们冲上来推搡我,可是很快这推搡就变得不对劲了。
混乱中,我感觉到有人在往我的口袋里面掏,眼看着手机被掏出来了,我一把抓住那只手,问他们想干什么
眼看抢手机不成,一群人便对我拳打脚踢。
我这时才明白——他们是想阻止我报警
我双手都被人摁着,根本没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抢走我的手机,急得对他们大吼: 还给我我要报警
那妇女主任怒骂: 报你老妈自私的东西
一看手机已经到手,这些人口中都说着算了算了,先回家清醒一下,就把我往外推。
我被他们拖回了家,他们抢走我的手机还不罢休,还想拆了我家的座机。
村主任让我在家好好考虑,千万不要做不利于村民的事情。
我整个人都是蒙的。
老婆死了,我却成为了全村的敌人。
这群人戴着伪善的面具,对我说着自以为正义的话,目的却都是为了让我放弃给老婆维权的机会。
尤其是那妇女主任,被我打了还不死心,还带了几个人,来我家给我做思想工作。
她拿着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很诚恳地和我说: 之前在卫生院是我不对,我和你道歉。我只是希望你能为大家考虑一下,我们村是一个集体,你不能只考虑自己。
我看了看那份文件,是火化协议书。
我傻傻拿起协议看着,我问: 我老婆呢?
妇女主任连忙说: 在火葬场了,你先送去火化,我们村已经帮你开了死亡证明,就等你在火化协议上签字。等她火化完了,我们再去跟派出所说,到时候警察可能会有点生气,但关系不大,村委会给你当人证。
我老婆还没回家,纸钱也没给她烧,衣服也没给她换,你们为了不让警察尸检,这么着急就拖她去火葬场火化?
村委会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你看这样好不好,除了工厂赔的钱,村里愿意多补偿你三万块。
我拿起协议书,狠狠砸在了妇女主任的脸上,指着她的鼻子怒骂: 什么叫麻烦如果工厂清白,那为什么要怕警察知道这事?如果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整这些见不得人的手脚把我老婆还给我,她人走了,连身干净的衣服都没换
妇女主任拿过协议书,冷冷地说: 真给你脸了是吗?你现在自己签字,还有三万块钱拿。你要是不签,我们替你签上,到时候在火葬场就说是你签的,加上村委会的公章,你觉得火葬场会不会办事?
她用手指了指我的胸膛: 看在大家乡里乡亲的份上,给你个面子,才让你签字。要是不给你面子,你就是个屁。你死了老婆,我们都替你难过,但你没必要拿你老婆绑架全村人你真的很贱很自私
她直接在协议书上签了我的名字,然后高傲地站起身,扭头就要走。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往回狠狠一拖,她惊得尖叫起来,而她带来的几个村民,连忙叫我放开她,一个村民还对我怒喝: 光天化日,你还想打村干部?无法无天了
我冷冷地说: 无法无天的是你们,拿村干部来压我,你们不肯报警是吗?我看你们现在报不报警
我拖着妇女主任的头发,将她的手按在了我家的砧板上。
那些村民见我拿刀,全都看傻眼了。
妇女主任急了,她吓得尖叫: 你想干什么
我一把拿起菜刀,冷冷地说: 你很喜欢替我签字,是吧?我叫你乱签
妇女主任焦急地说: 你别吓唬我们你就是嫌钱不够,你……
她话没说完,我拿起菜刀,狠狠剁了下去
那签字的两根手指,掉落在了地上。
妇女主任捂着鲜血淋漓的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原本来保护她的村民,全都吓得动也不敢动,她慌乱地想拿起自己的手指,而我捡起断指,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我拿刀指着她的喉咙,冷冷地说: 你敢动你手指一下,老子就把你脑袋剁下来,你别觉得我在吓唬你你们每个人都一样,马上把我老婆的尸体送回来,谁敢火化我老婆,我杀他全家
妇女主任哭得妆都花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被吓着了,她看着自己垃圾桶里的手指,哭得话也说不出来,我冷笑道: 现在老子断了你两根手指,你要不要报警?为了全村人,你应该不会那么自私吧?别哭,村里会给你补偿的。
她还是在哭,根本没法说话,我看见她这张脸就烦,一脚踹在了她的脸上,怒骂: 滚把我老婆送回来
村民们赶紧扶着妇女主任出去了,我提着刀坐在家里,静静等候下文。
事情一下闹大了。
村主任估计是马上就知道了这件事,赶紧带人把我老婆的尸体送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着急地和我说: 你怎么对村干部动手?有话好好说,你动刀子干什么?
她一个村干部,真把自己当大人物了……我冷冷地说,她手指是我剁的,现在报警让警察来,我犯了事,我愿意承担责任。
村主任阴沉着脸,他走到垃圾桶旁边,拿起了垃圾桶: 别总想麻烦警察,我们有话好好谈,你老婆我们送回来了,我把手指送医院给人接上。要是报警,你去蹲牢了,你娃娃谁来照顾?
我没有为难村主任,任由他带走垃圾桶,因为我老婆确实回来了。
我说: 主任,都闹到这地步了,我也愿意跟警方认罪了,你们偏偏还不报警,是吧?村委会是不是拿工厂好处了?
村主任走出门口,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别胡说,我们都是为了乡亲,你现在不是得罪我们,你是把村里人都得罪了。
手指都给我剁下来了,还能口口声声为了乡亲不报警,你们一定有贪污。
胡说道
村主任不愿意再跟我多说,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来到老婆身边,低头看着满身血迹的她,心脏仿佛被揪住了一样疼。
只差一点,她就被强行火化了。
我打了盆水,把毛巾沾湿,轻轻擦着她的脸。
女儿躺在床上,还在哇哇大哭。
我抱起女儿,放在了她的身边。
我看着她的脸,喃喃道: 崽崽饿了,你也不睁眼看她。
你总怕崽崽吵到我睡觉,只要她一哭,你就起来哄她了。
她现在哭那么大声,你怎么就听不见了呢?
我眼泪止不住掉落,把她的血迹擦干净,换了身干净衣服。
就像村主任说的那样,我不是得罪了村委会,我是得罪了整个村的人。
我老婆死了,没人肯过来看她一眼。
我想去联系棺材铺,那棺材铺老板一看是我,就连连摇头,让我出去,甚至连纸钱都不愿意卖给我。
因为担心我去报警,就连我老父母家里,都被村里人抢走了手机和座机。
他们也是东西给人抢了,才知道我家里出事,急匆匆来看我。
妈妈告诉我,今天村里还有人去她家说情,这些人寻死觅活,指责我报警就是要害他们骨肉分离,让他们家的年轻人外出打工。
妈妈擦着眼泪,她说: 要不算了吧,别讨公道了。我们要是城里人,爸妈还能陪你去讨个说法。可这山高皇帝远,你就是给人弄死在村里了,只要村里人都不说,外面又能有谁知道?
我爸抽着烟,他说: 我们很多亲戚在厂里打工,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厂里真有问题,一旦出事了,大家就要去沿海打工,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孩子和爹妈。你晓不晓得,村里好多老人快死的时候,都是吊着一口气不肯咽,就是等在外打工的儿女回来,只希望能再看一眼。
我问: 爸,你想说什么?你想让我放弃吗?
我也想帮你讨个公道,可你妈说得对,你是我们儿子,我们怕你把人逼急了,别人把你打废了,我们两个老人,走都走不出这个村子,谁来替你报官?别忘了,你还有个闺女要养。
我没讲话,只是手里抓着白纸,呆呆看着老婆。
此时的我,甚至连给她烧一份纸钱,都要自己捏出来。
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想清楚。
他的意思是,我把人手指剁了,要是闹到警察知道,我也要去坐牢。
我明白爸妈都是担心我,可我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老婆在早晨出门前,笑吟吟吻醒我的模样。
事实上,村委会的人比我更坐不住。
中午过后,村主任看不下去了,他派人过来,说这样下去不行,大家得聚在一起讲道理。
农村讲道理,就是大家都聚在祠堂里,当着老祖宗牌位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我问老板会不会来,村里却说老板不会来,只会来个小领导。
我一听就没兴趣了,本来想着老板要是来了,我往他肚子捅一刀,那到时候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报警,而且我也算得上是血债血偿了。
平心而论,如果讲道理的时候不能捅人刀子,那怎么能算得上是讲道理呢?
我不想去,但是我爸妈非拉着我去,他们告诉我,在村子里,有两个天。
一个是族长,这是名誉上的天,得罪了顶多就是情面上合不来。
还有一个就是村主任,这是实权上的天,万一把村主任得罪了,那就等于天塌了。
土地、耕地、房屋,全都掌握在村主任的手上,就好像农村很多都是自己盖房,村主任闭着眼,那就是房子。村主任睁开眼计较,那就是违法建筑,马上就给拆了。
偏偏人家合理合法,我们只能忍气吞声。
我也知道家里得罪不起村主任,虽然我不在乎,但我家里还有兄弟,我还有父母,我的家人们会被排挤。
无奈之下,我只好同意去祠堂。
我到了祠堂后,这里已经围了很多人,村主任也带着一个年轻人来了。
他告诉我们,这人叫赵文泰,是车间里的二组组长,是来给大家主持公道的。
我不高兴,我说我老婆是一组的,为什么一组组长不来。
那赵文泰解释说: 一组组长叫张成虎,你们之前在卫生院见过,他被你打了。现在他不敢见你,怕你又打他,就让我过来。
我哦了一声,问厂里现在是什么态度,到底能不能报警。
赵文泰说: 厂里研究决定,设备没有问题,主要原因是你老婆操作失误不当。这个赔偿,厂里肯定不能认,但是能以人道关怀的名义,给你家里三十万慰问金。只要你同意签不追责协议书,另外拒绝警察尸检,配合村委会去把死亡证明办好,三十万马上打你卡里。
村主任连连点头: 你看,可以的话,村里都愿意帮你老婆抬棺,把她火化葬了,然后再去派出所。我们所有人都给你当人证,村里给你写书面文件,警察不会为难你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老婆被卷进去几个小时,你们都不肯报警,让她活活熬死,现在却要说她工作失误?你们想说她是活该,老子不同意我不要钱,我只要害死她的每一个人都去坐牢
村主任连忙说话了: 没有人害死你老婆,那都是误会,之前那女工跟你乱说话。我们都打听清楚了,这么说怪残忍,但其实你老婆刚被卷进去的时候,马上就断气了,现在也把乱讲话的女工找来了,让她跟你道个歉。
我听见这话,顿时心里一沉。
我看出来了,这不是来讲道理的,是来压迫我的
村主任来到我身边,他咬着旱烟枪,跟我叹气: 那娘们是外地人,来到村里以后,看我们村里有工厂,过得好,她心里嫉妒,就故意讲闲话挑拨。
我冷笑道: 主任,你拿这理由糊弄我?她人呢?
村主任抬了抬下巴,人群中顿时走出了一个人,正是之前那个女工。
她低着头,小声和我说: 我之前是和你胡说道的,你不要当真。
我看着不对劲,我说: 你把头抬起来。
这女工抬起头,她那脸又红又肿,明显是被抽了耳光,嘴角还带着血痂,都给人抽出血了。
我睁大眼睛问: 你挨打了?谁打你的?
这时,村里一个男人说: 我打的,咋了?她是我老婆,我还不能打她?
我认识这个男人,毕竟我们村子就这点大。
他叫陈自强,平时喜欢喝酒与打牌,关键这人打牌玩得很大,常常把家里的钱都输了。他输了钱以后,就喜欢打老婆。
他那老婆心疼钱,常常劝阻他不要再赌了,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牌友嘲笑他: 陈自强,你在外面都给你老婆管着啊,你还是个男人吗?
陈自强本就输了钱火气大,他又觉得老婆害自己丢脸面,就会对老婆大打出手。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他有一年过年输了很多钱,他老婆眼见整年的积蓄都被输光了,便不分场合地号啕大哭起来。
陈自强觉得太丢人了,这婆娘整得他好像输不起一样,人活一世最要个面子,他就拿板凳砸自己老婆,那天大过年的,他老婆在棋牌室被打得起不来,连新年的饺子也没吃上。
我不爱打牌,我能知道这些事儿,纯粹是因为陈自强打老婆的名声传太远。
他以为自己当众对老婆呼来喝去很有面子,其实人们都偷偷嘲笑他,说他是个窝里横,没本事在外面狂,只能对着自己老婆耍脾气。
我倒吸一口凉气,愤怒地问她: 你打她干什么?你平时打她已经够多了,这次她又没招你惹你
陈自强冷笑: 打老婆还要理由?我叫她下班后给我妈做饭,她磨磨叽叽,饿着我妈了,我教训一下她还不行?
女工连忙说: 是我偷懒,我饿着婆婆了,我活该挨打。
你跟老子胡说道
我握紧了拳头,愤怒地想冲上前,结果村主任拦住了我。
村主任咬着烟枪,他问: 自己的老婆自己的驴,任我打骂任我骑。那是他的婆娘,他打自己婆娘关你什么事?我今天还真就纳闷了,别人打媳妇你也要管,你当这村里是谁说了算?
我也不叫他主任了,直接破口大骂: 陈青山你当个村主任,你真以为你是皇帝了啊
随着我话音落下,村里的人们都纷纷朝我围来,推搡我,辱骂我。
慌忙之中,甚至还有人踹了我一脚,我一把抓过去,那人想躲,我抓住他的头发,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刹那间,火药桶被点燃了。
人们一起对我动手动脚,拳头从四面方而来,我都看不清到底是谁在打我,我只能挥着拳头,能打中谁就打谁
但我毕竟只是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十几个人围着我打
很快我就被踹倒了,摔在长凳上,正好砸中我的腰背,疼得我倒吸一口气。
情急之下,我拿起了长凳,抡圆了往四周砸
人们纷纷避开,而我爸妈都急坏了,我妈哭着说别打了,你们今天就是欺负我们一家来了。
最终,赵文泰大喊一声: 别打了打架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这里估计有不少人是他组下的工人,都纷纷停下了。
我抱着板凳,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看着地面。
鲜血滴在地上,我摸了摸脸,摸到一手血。
赵文泰来到我面前,他说: 你考虑清楚,然后把字给签了吧。本来厂里是不用赔钱的,但我们出于人道关怀,愿意给你们家这些钱,我希望你别贪婪。
我抬起头看他: 你说我贪婪?
他说: 你这么闹,不就是想要更多钱吗?每个刚开始说不要赔偿的人,最后都只是想要得更多
村民们一听,都是冷笑起来。
原来就那点心思,嫌三十万不够呗。
人家现在死了老婆,他得先给自己立牌坊,然后才能敛财,那老婆就是他的摇钱树
我握紧了板凳,想砸在赵文泰那高傲的脸上。
赵文泰却忽然冷笑: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回家去想清楚吧,工厂是讲法治的,不是谁闹谁有理,大家散了吧,这人就是想讹钱,我们也没必要和他聊了,走,回去上班。
他把协议书丢到我面前,转身离开。
一个村民忍不住问: 赵组长,就这么算了?
赵文泰说: 这种流氓,你越打他,他越有理。如果把他打出什么事来,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厂里赔得就更多了。那都是公家的财产,别让他抓住机会。
村民们恍然大悟,都觉得还是赵组长见多识广。
在人们眼里,赵文泰说得对。
我就是一个贱人,我仗着死了老婆的名义,跟厂里狮子大开口。
人们纷纷离去,陈青山来到我面前,他抽着烟叹气: 本来想叫你过来把事情谈清楚,你怎么偏偏敬酒不吃吃罚酒呢?大家都是同宗同族,你非要为了一个外村的女人,和血亲们闹不和吗?
血亲?
我抬起头,喃喃道: 在你们眼里,我还是个血亲?我死了老婆,你们没有一个人帮我伸张正义,反而都要我咽下这口气。我老婆尸骨未寒,你们就想往她身上泼脏水,这叫血亲?
陈青山说: 村里会想办法补偿你,大家给你帮忙,你也要体谅一下大家。你去告工厂,到时候你这口气是发泄了,可要是工厂真有问题,出点什么事,全村人的饭碗你又如何给交代?我们有心帮你,你却想断了所有人的生路。
他拍拍我的肩膀,摇头叹气出去了。
瞧他那态度,仿佛不讲道义的人是我,仿佛无情无义的人是我。
妈妈愁着脸,说这下把村主任得罪了。
而爸爸也点了根烟,他思索一会儿,苦涩地和我说: 要不算了吧,我知道你喜欢你媳妇,但我们斗不过的。眼下认怂,拿了钱,给你讨个城里的女大学生。你要是不认怂,我们以后日子都过不下去。
我没有回答爸爸的话,而是站起身,擦去了脸上的血迹。
爸爸继续说: 把村民们都得罪了,以后我们一家怎么活?我是出摊卖粉条的,到时候大家都不来吃。你是木工,给人修屋子的,可村里又不止你一个会做木工的。我们能吃上饭,全靠乡亲们衬托,现在就认怂,以后乡亲们看我们一家人可怜,或许还经常来照顾生意。
你别说了。
我打断了爸爸的话,摇摇晃晃走出了祠堂。
我当然知道他说得对,再为我老婆伸张正义,我们一家都会没有活路。
可我只要闭上眼,就会想起她那天出门前吻着我的额头,喊我宝宝,希望我多睡一会儿。
我们村并不大,葱祠堂出来后,我呆呆走在路上,走十几分钟,就出了村,坐在大片大片的农地旁。
这些农地都荒了,自从开了工厂,大家都知道厂里比种地舒服,赚得还更多。我们这也算不上产粮村,所以也没有严格执行耕地红线的政策,大家任由田地荒凉了。
一条长长的小路,贯穿了整片农田,一直延伸到外面的公路,这条路就是我们共同走过的岁月。
那时稻田还是金黄金黄的,她喜欢戴着草帽,穿着碎花长裙站在小路上,紧紧抱着铝盒的便当,等待我的出现。
其实做木工,主家是管饭的,虽然吃得不好,大多时候是面条、粉条。
她不愿意,非要给我做饭,又怕耽搁我午休时间,就总是抱着便当盒在这等着。
我中午休息时,她就坐个公交车回来,看见我时,她会像个孩子一样开心,风儿吹过,大片的麦田伴随着她的长裙一起晃动。
她会朝我跑来,扑进我的怀里,狠狠嗅着我身上的木头味。
我们坐在农田旁的棚子里,拆开便当盒,我的那一份总是肉多,塞得满满当当。
老婆会点好蚊香,依靠在我的肩膀上,和我乐呵呵一起吃饭。
我总心疼她跑来太累,她却告诉我: 就因为很累,所以才想每天都和你一起吃饭呀。你就是我的充电宝,和你在一起,就能充得电量满满。
我们吃过饭,她会坐在棚子里,让我枕在她的腿上睡觉。
而我午睡时,她会拿个小镊子,很认真很仔细,帮我挑去手指里的木刺。
有时候木刺多了,她就会流眼泪,我曾经问她哭什么,在我看来,这是最普通不过的事儿了。
她却会轻轻摸着我的手,告诉我,她心疼。
无论严寒,酷暑,她都在那等着。
天冷了,她会抱个热水袋。
下雨了,她会捧着把雨伞。
中午和我一起吃饭,晚上挽着我的胳膊,与我一起回家。
我只是个贫穷的木工,可我总觉得自己享受着世界上最好的幸福。
这条路还在,这个棚子还在,她却不在了。
那是世界上最干净的人,现在人们却要我往她身上泼脏水,只为了获得更多补偿,去娶个城里的女大学生。
我想着她,不知不觉又是泪流满面。
我擦去眼泪,终于下了决心。
就像爸妈说的那样,如果得罪了村主任,那我们在这地方就难以存活。
既然如此,那就不在这活了。
人是有腿的,树挪死,人挪活,我只要为她讨一份公道。
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村里的一户人家。
这是两层老屋,院子里有女人在洗衣服,她蹲在地上,把衣服放进都是水的脸盆,用力地搓洗,每当有水溅在她的脸上,触及她脸上的伤痕,她都疼得咬嘴唇,继续洗衣服。
这就是那个女工的家。
我来到她面前,挡住了阳光。
她抬起头,当看见是我,顿时张了张嘴,小声说: 对不起。
我问: 你明明都看到了,为什么不说出来?
她有些听不清我的话,侧过头,用右耳对着我: 啊?
我问: 你听不清吗?你耳朵怎么了?
她呜咽道: 他力气大,我可能是聋了,我想去医院看看,他说没必要花那么多钱,过些天兴许就好了。
女工说着,忽然没忍住想哭,擦了擦鼻子,我亲眼看见她鼻梁骨都动了一下。
我说: 你鼻子被陈自强打断了?
你别问了,你走吧……女工小声哭,我之前什么也没和你说,是你误会了。我也想帮你,可我的婆家在这里,我要是给你帮忙,我会被打死的。
我问: 他这样打你,你还要跟着他吗?
我不想跟他,可我能怎么办?我想跟他们讲法律,但这里是不讲法律的。他经常和我说,如果我敢和他离婚,他就把我手筋挑了,再把我眼睛挖出来,他说法院不会二十四小时保护我的,大不了一命赔一命,我知道他干得出来。
我沉默片刻,最后说: 我相信,他确实干得出来。
女工咬咬嘴唇: 我前年偷偷去法院问,人家法官偷偷拉着我,跟我说,跑吧,你这老公是个烂人,你想离婚你就跑,永远别回来,永远别再让他看见。他豁出去不要命了,可在他犯事前,法院又没理由把他抓起来。我要是走了,我就看不见娃娃了……当妈的怎么能不想自己的孩子?可我要是想回来看娃娃,婆家就能把我眼珠子挖了。你走吧,我帮不上你了。
我说: 给我作证,然后你带你孩子一起走。我撕破脸之后,能拿的赔偿款不多,但只要你愿意帮忙,我会分你一些,保证你和孩子的生活。
她更用力地搓着衣服: 你说得好听,我要是帮你,婆家我没法回,娘家我也没法回,我就没有家了。你不知道女人一旦有个靠不住的娘家,那这女人就只是个丧家之犬,谁都能上来踩两脚,天底下不是每个爸妈都会帮自己姑娘的。
她越说越伤心: 我第一次被他打的时候,我哭着回家,说想要离婚。我爸问我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会不会让我家把彩礼退回去,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完了。
看着她憋屈的脸,我明白她害怕。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选择离开。
因为,我不能强迫别人押上一辈子来帮我。
我只能自己维权,可事实证明,得罪村主任,就是得罪这里的天。
我受到了惩罚。
我没法联系外界,我手机早就被砸坏了,村里小卖部有电话,当我想用他们的电话报警时,店主马上就把电话给收了,不让我打。
去派出所报警,同样不行。我们村没有派出所,县里才有,然而村口的大巴车司机见到我,直接对我摆手,不让我上车。
我试着几次强行上车,他就直接把车子停在路边,然后抽着烟,一句话也不说。
其他想出行的村民们,就会劝我赶紧下车,不要耽搁了他们的正事。
当我想拦私家车,想请私家车顺路载我时,村口早就已经安排了几个没工作的,整天就在这坐着看着我。
我伸手拦车时,其他村民就跑过来,用手使劲指着我的脑袋,示意司机我是个精神病。
那些私家车司机顿时也不敢停了,都纷纷从我身边路过。
这都是得罪了村主任的代价。
不只是报官困难,我甚至连生活也成了问题。我老婆没了,我又出不去,村里为了让我妥协,还死活不卖我奶粉。
家里根本没奶粉,女儿饿得一直哭,急得我都偷偷掉眼泪。
女儿是她最后留下来的宝物,如果让女儿饿肚子,我将来死了,有什么脸见她
幸好村有个嫂子看不得孩子受苦,她奶水多,在家吸了奶,装作路过的样子,偷偷把几袋奶放我窗口,我真的特别感激她。
在多方压迫下,最终我能做的,也只有去工厂门口示威,坐在地上抱着牌子,希望哪天能让有关部门看到,还我一份公道。
可当我来门口示威,保安们却不乐意了。
保安队长领着人,来到我面前。
他居高临下看着我,忽然问: 你是不是之前在卫生院里打人的那个?
我没理他。
于是他抬起腿,直接把我的牌子给踹翻了。
我想去捡牌子,他蹲下身,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眼睛死死瞪着我。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工牌,上面写着张成龙三个字。
他说: 你打的人叫张成虎,他是我弟弟,你还想拿针扎他脖子是吗?老子那时就想出门弄死你,结果给人拦住了,你现在竟然还敢送上门来
他越说越激动,突然一耳光扇在了我的脸上,特别用力,打得我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
我顾不得痛,也狠狠一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
张成龙见我还手,他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扑过去压在他身上,握起拳头,一次又一次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他咬牙忍着痛,双手一直掐住我,恨不得把我给掐死了。
而我也是用尽全力,想把他活活打死。
旁边的保安们一看急了,连忙过来推开我俩,一个保安忍不住和我说: 你走吧,我们老板说了,要是让你进工厂,要扣我们工资的我们都是打工的,别难为我们。
张成龙也是指着我的鼻子大骂: 我弟弟只是为了工作,你却想要他的命
我听着他们的话,整个人傻了。
为什么他们会说得这么正义凛然?
害死我老婆的命令是大老板说的,他只是吩咐一句,张成虎就带着一群人付出行动,不敢报警,害我老婆丧命。
如今出了事,我却没见过大老板一面,就有张成龙带着这么多保安,自称是为了打工拦着我。
我终于明白了,这世道哪有什么富人欺负穷人,从来都是穷人为难穷人。
就好像那些买到烂尾楼的,买到坏车子的。
员工们通常都拦在受害者的前面,他们不顾受害者被坑害了一辈子,只怕这些受害者闯进来惹老板不高兴,害自己被罚几百块。
顾不上别人家破人亡,只怕耽搁了自己的蝇头小利,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只知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他们见着受害者,如同见着自己的杀父仇人,用血肉之躯挡在老板身前,拿起屠刀砍受害者。
这一刻起,我就知道示威不是个好办法。
因为我面对的不是工厂老板,而是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
所以我做了个冒险的决定,去县里上访。
我一人的力量,无法抗衡这个团体,那我就找有关部门,让法律给我一份公道。
我们村去县里,有二十公里的山路,既然大巴车不肯载我,我就用这双腿过去。
第二天天没亮,我把女儿背着,带了些馒头和水,出发了。
怕碰见那些人,我不敢走公路,而是上山绕路,因为我怕被他们追上。
走到中午时,我站在山上居高临下,看见公路上有好几辆村里的摩托车出来,摆明了就是找我的。
我正庆幸自己选择走山路,加快了脚步,结果突然变故发生了。
山路边的草丛里,竟是窜出了几个人,当我看清以后,才发现那竟然是张成龙带着几个人躲在这
他拿着棍子,狠狠就砸在了我的腿上
木棍直接断了,我腿疼得站都站不稳,单膝跪在了地上,连忙护住身后的女儿。
几个村民围住我,嘴里一直在骂着难听的脏话,抡起拳头就往我的脸上砸。
我没法动手,因为我背着女儿
等打完我后,那张成龙抓着我的头发,另一只手用力拍我的脸,对我冷笑: 你之前不是很牛逼,打我弟弟吗?你知道我为啥在这里不?
我没讲话。
他继续说: 你真以为那个给你送奶的嫂子,是好心同情你家里啊?她就是负责盯你的,她看见你半夜起来开灯整理东西,就赶紧给我们打电话。老子寻思着你应该是要去上访,你可能会走山路,就带哥几个来这里蹲着,结果你真敢上访啊。
他再次伸出手,狠狠拍着我的脸: 你真要砸了乡亲们的饭碗是吧?那等着瞧吧,等我们把你送回去,你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把我拖下山,一辆烧油的三轮车早就在这儿等着了。
为了制服我,这群人抢走了我的女儿,打开三轮车的座椅垫,把她放在了小格子里,然后盖上座椅垫。
一群人摁着我,把我送回了村里。
开车的就是那个张成龙,等到了村口,他下了车,打开座椅垫,还对我骂: 你要是再跑,老子要你的命
他抱出我女儿,可我女儿不对劲。
她嘴唇发紫,脸色苍白,闭着眼睛,不哭也不闹。
我呆呆地接过女儿,伸出手去探鼻息,却发现她一点呼吸都没有。
这一刻,我的脑子再次蒙了。
刚才还嚣张的张成龙傻眼了,他连忙说座椅下面是透风的,不可能把娃闷坏了。
车里的一个人蹲下去看三轮车底下,急得大叫: 队长,旁边是烧油的发动机啊小孩被你毒死了,闹出人命了
张成龙吓得满脸煞白,我一把抱过女儿,傻傻地拍着她的小脸,只希望她能睁开眼睛,好歹哭一声也好。
可是她没有。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躺在我怀里,身体拔凉拔凉的,一点温度也没有了。
她可能哭过。
但在那嗡嗡的发动机旁边,她的哭声根本传达不到我们的耳中。
张成龙让我冷静,他现在就把孩子送去医院,我却眼前阵阵发黑,心脏一下子跳得狂躁,一下子突然又停止,疼得胸膛仿佛要炸开了,我浑身一软,直接昏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自己家床上。
我老婆的尸体本来在屋里,但是不见了。
我起了身,想去找女儿,可大门打不开,从外边被上了铁链锁。
每当我开门,都能听见铁链厚重的声音,窗户也被人封死了,只有那门底下开了个小洞。
一个盘子,从小洞推进来,上面装着吃的。
村主任的声音传来了: 大家也不是故意的,你在屋里歇息一段时间,想清楚,你就想明白了。
我呆呆地问: 我姑娘呢?
他沉默一会儿,最后说: 反正也不是儿子,你说对吧?
我急得抬起脚,狠狠踹在了门上,对外面怒吼: 我姑娘呢
村主任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以后会有儿子的。
强到喘不过气的悲怒,在我的心中蔓延。
我使劲踹着门,只想把这门踹破,踹碎,可厚重的铁链让我精疲力尽。
我第一次知道,血泪不是骗人的。
当我累得跪在地上,我透过那不锈钢盘子的倒映,看着自己满眼通红,好似要滴血一样,可流出来的是泪。
我已经不是个人了。
我好似野兽一样推门,撞门,嘶吼。
墙壁上是老婆的遗像,她看着我悲愤欲绝,却又无能为力。
就在前几天,她还坐在床上抱着女儿,我忍不住笑。
她问我笑什么。
我说她是我的宝宝,女儿是我的小宝宝,我有两个宝宝啦。
可如今……
两个宝宝,我都失去了。
那幸福的画面,却再也回不来了。
我抓着门,对外面怒吼: 陈青山你们这群自私的畜生,害死我老婆、女儿这事,你们每个人都有份老子现在姑娘也没了,老子不报警了,我要杀你们所有人偿命
陈青山在外面说: 你现在就是一时间想不开,以后村里好好照顾你,给你吃,给你喝,你先在家待一阵子想清楚。过阵子叔再塞个女人进来,你先和新的女人处一阵子,说不定你就不气了。
我砸着门大骂: 你最好看紧了别让我逃出去,但凡让我出去,我把你的头割下来
你就喊吧,你窗外都给铁皮和栏杆封上了,我回去吃饭了,你尽管喊。都说了会给你找个新女人,给你生个儿子,你现在一时气不过,等过两个月,你就愿意碰她了。
外面响起了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他离开了。
我不会就这样认输。
这群人是畜生,他们披着人皮,干的却全是丧尽天良的事。
我要把我的这份痛苦,百倍,千倍,还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
我拿来鞋盒,堵住了门下的小洞,又把床立起来。
做完这一切,我把煤气罐打开,拿着点火器,躲在了床后面。
只要把这个门炸开,没有炸死我。
只要我能留一口气……
那他们每个人都到了偿命的时候
在煤气被释放的时候,鞋盒却忽然被推开了。
我以为是村主任,就想搬个更重的东西过去,结果有个人忽然趴在地上露出脸,对我说话: 哥,你在屋里是吗?
我看着这人,感觉有些熟悉,很快就想起来了,这是厂里的保安。
之前一群保安来拦我的时候,他就在其中,而且给我的印象比较深,因为他是唯一没有对我动手的人。
我问他什么事。
他把一个铁锤塞进小洞里: 哥,你那窗户外面封着铁皮,你可以用这个砸开。还有,你不是想见我们老板吗?今天晚上我们老板会过来。
我关了煤气罐,将信将疑拿起铁锤。
保安告诉我,他叫陈信义,是最近回村里上班的年轻人。
之前他看那些保安同事拦我,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又自己偷偷去调查了一番,查出厂里的设备真有问题。
他说: 我们厂里上报的设备,都是新型机械,带人体识别保护的。可实际呢,都是一些二手老旧的设备,所以才会害你老婆被卷进去。当上面有人来检查,老板就从县里朋友的工厂借设备,运回来装上,老设备藏在仓库里,应付上面的检查,他们为的就是拿补贴,这是犯法的。
我问: 你拿到证据了?
今晚就能有证据,我会拍下他们运老设备的视频,还帮你写了举报信。哥,不瞒你说,明天会有领导下来检查工厂,所以村里特别害怕,才把你给关起来,老板今天也是为了应付检查才过来,等大家下班后,他会留在厂里查账,这群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越来越吃惊,我问他为什么帮我。
他苦笑了一下,随后说: 哥,我这么说,你可能觉得我有神经病。我以前在外面送过外卖,当时我不理解,为什么明明是平台罚款外卖员,却打着宣传希望顾客谅解外卖员。为什么扣外卖员工资的分明是平台,外卖员却往往都上门去找差评顾客的麻烦,我是真看不惯这世道,大家却都说我有病。
我听着他说话,却不觉得是天方夜谭,我也不认为他有病,反而我的心中有了些温暖。
他是理解我的,他也和我一样,觉得这世道就是穷人为难穷人。
陈信义说: 哥,我先回厂里了。你把窗户砸了出来,对了,哥,你怕摊上事不?
我说当然不怕,我还有什么好失去的?
他松了口气说: 那等你见了我们老板,只管砸,只管闹,千万不要讲文明,能动手就动手,这样我才有正当理由,绕过厂里的领导们直接报警,你记得要摁住我们老板,别让他跑了,我报警让警察过来,举报信就在我身上呢。
我理解陈信义,他好歹也是在附近生活的。
如果事后查到是他报警,那他必须要有一个正当理由,否则容易被报复。
我感激地说: 好。
这该死的世道,终于有了一个好人。
窗户外的铁皮,有栏杆护着,虽然坚硬,但是也硬不过铁锤。
我使尽全力,几锤就把铁皮给砸凹了。
我翻出窗户,外面天色已经有些黑了,村委会的人不在,应该是吃饭去了。
我又把铁皮覆盖好,伪装成我没出来的样子,然后急忙拿着铁锤,往工厂的方向跑去。
此时已经是厂里的下班时间,工厂里没什么人了,但就如同陈信义说的那样,办公楼有灯亮着。
陈信义正在守门,他见到我来了,立即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带着手电筒去巡逻,离开了大门口。
我急忙翻过围栏,直接进了工厂。
陈信义就在厂房门口,他偷偷看了眼四周,然后不停地对我招手,示意我快点过去。
我进了厂房,这里的设备已经全都关机了,陈信义担心外面办公楼窗户能看见我们,拉着我躲在墙壁后面,他说: 哥,据我打听到的消息,之前厂里骗了有关部门。之前有政策嘛,号召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对符合政策要求的厂区,会给予一定补贴和税务减免。
我问: 然后呢?
当时厂里根本没钱置办新设备,这只是我偷偷听到的传闻,老板有挪公司的账,导致甲方公司回款慢时,公司现金跟不上。他为了填窟窿,就先从朋友那边借来设备,让所有人都闭好嘴,等补贴到账后,他先填了窟窿,然后才购买设备,好应付明天的检查,毕竟给了补贴是要经常检查的。
我恍然大悟: 还能这么玩,到时候新设备一到齐,他这钱就拿得名正言顺了,先上车,后补票。
对,所以我们今天要把证据都录下来。哥,你跟着我走,千万不要自己乱跑,我怕你被监控拍下来。我是保安,我知道哪些地方属于监控死角。
他说完之后,就往厂房里面走,而我站着没动。
见我没动静,陈信义疑惑地问我: 哥,你愣着干啥?
我说: 我为什么要证据?你说你老板在这里,我现在上去弄死他,一命赔一命,不就好了吗?
哥,你不能这样。如果你直接弄死老板,到时候工厂给你老婆泼脏水,大家会怎么看你?大家会觉得是女工操作失误导致自己身亡,丈夫恼羞成怒,上门砸死董事长。你那么爱你老婆,你愿意让她背负骂名吗?
我想了想,摇头说: 不愿意,我想让人们还她一份清白。我老婆本就没人愿意抬棺,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我怕她连坟墓都被人砸了。
是啊,所以我们需要证据,用证据还嫂子一份公道。我举报书都带身上了,录到证据马上报警,还你老婆清白。等会儿陈自强他们就会来搬设备,求你录下吧,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愣了一下问: 陈自强会来?打老婆的那个?
对,就是他,他会来。
好,那我留下来录证据。
怎么听说陈自强要来,你就愿意录证据了?
这你别管,先带我躲监控。
陈信义带着我在厂房里七弯拐,避开那些摄像头的监控,最终带我来到了角落,这里有一堆箱子,箱子里放着做好的零件,他给我递来一个手机,与我说: 哥,你就躲在这后面,等他们来搬设备,你全都录下来。
我检查了一下,发现手机没有插卡,就问: 怎么没卡?
他无奈道: 哥,我帮你已经是大冒险了。现在手机卡都是实名制,我搞不到那种不记名的卡,你要是私自打电话报警,他们万一能查到是我名下的手机号,那我不是倒大霉了吗?
我点头说: 我理解,你帮了我的忙,我不会拖累你。
好嘞哥,你千万小心,别被发现了。
我躲在这一堆零件后面,静静等待着。而陈信义走到门口,关上了厂房的大门。
空荡荡的厂房,一个人都没有,我等了大约四十多分钟,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我看见那开门的人,紧紧握住了拳头。
那正是害死我女儿的张成龙
他嘴里咬着烟,带了一群人进来,对他们说: 赶紧都搬去仓库,千万别弄坏了,还能卖点钱。都记住了,嘴巴严实一点。
那群人连连点头,赶紧引着一台叉车进来,利用叉车开始抬设备,开着叉车把设备往仓库送。
在这群人之中,还有一个老熟人,就是那个陈自强。
这家伙果然跟他们是一伙的,难怪对自己老婆那样凶狠地拳脚相向,又是打断鼻子,又是打聋一只耳朵。
我拿开手机,小心翼翼地把这些画面都录了下来。
他们的速度很快,等设备都被抬走了,厂房里空荡荡一片,张成龙很满意地和这些人说: 好,上班之前新设备会被运来,你们记得上班前就要到,现在立马回家,当什么也没发生,都听清楚没?
人们纷纷说听清楚了,然后跟着张成龙出去。
陈自强留下来关大门,但是他站在门口动也不动,等那些人走远了,他才偷偷拿出手机,忽然开始视频连线。
我听见有个视频电话打进来,心里有些纳闷,大晚上了,是找谁视频。
很快视频接通了,里面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那边怎么黑漆漆的?
陈自强火急火燎地说: 我刚忙完呢,一结束工作就找你了,你今天打牌穿得真浪啊,领口开那么低。
视频那边的女人一下恼了: 你说谁浪呢?你这贱男人,陪你玩不代表你能骂我,你以为我是你家那婆娘啊?
陈自强连忙道歉: 没有,没有,我就是太激动了,我等会儿能不能去你那?
不让你来,谁让你说我浪的。
哎呀我和你道歉嘛……
道歉可不够,除非……
除非怎么样?
你买条金链子给我。
陈自强已经被色欲冲昏了头脑: 买,你等我发了工资,我家那婆娘不知道我干的这些事儿能挣外快。求求你了,让我去找你吧。
等你给我买了金链子,我才让你来。
视频直接被那女人挂断,陈自强脸上满是落魄的失望。
我一步步走向他,叹了口气: 在老婆面前耀武扬威,在别的女人面前这么卑微呢?
陈自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急忙回过头来: 谁?
等我走近后,他看清了是我,惊呼道: 怎么把你给放出来了快来人啊,这里……
他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我已经举起铁锤,狠狠怼在了他的嘴上。
他顿时疼得捂住嘴,鲜血不停从指缝里流出来,他抬起头,惊恐地看着我,哆嗦道: 你……你想干什么?
我单手抓住他的头发,冷冷地说: 你之前不是想在祠堂打我吗?你之前不是很狂吗?
你冷静点,我只是听主任他们的……
来,我们单挑。你平时在家打老婆打得那么厉害,你一定很能打吧?
我把陈自强扯了起来,他紧张地后退,哆嗦着说: 我打我老婆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难不成还和她有一腿?
我懒得搭理陈自强的屁话,只是朝他招了招手: 来,单挑。
你欺人太甚
陈自强恼羞成怒,直接朝我扑了过来,抡圆了胳膊,狠狠的一个摆拳砸向了我的太阳穴。
我没有躲,反而主动迎上去,接着狠狠推了他一把。
这家伙身体早就被牌桌和女人掏空,被我一推就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我左手抓着他的头发,右手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在他的鼻子上
一下、两下、三下。
每次攻击我都用尽了全力,他那鼻血早就喷涌而出,被我打得眼泪和鼻血一起流,哭着说: 疼,我错了……我真错了……
我松开他的头发,他的鼻子已经不成样,被我打断了。
他想捂住,可又怕痛,一时间只会站在原地呜咽着哭。
我又对他招招手: 来,单挑还没打完。
他哭着说: 我真的错了,我让我老婆说实话,你别再打我了,我打不过你,我投降了。
那怎么能行,你在家里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你应该练得很能打了……我说,千万别怀疑自己,我就是特意在这里蹲你的。要么你打死我,要么我打死你。
说打死也太夸张了吧?打死人要坐牢的。
你怕死?怕坐牢吗?你老婆想离婚的时候,你不是扬言要弄死你老婆吗?难道你只会在女人面前狂,在男人面前就怂?
陈自强说不出话,只能身体一个劲后退,而我已经再次扑了上去。
他抬起脚想要踹我,而我也一脚踹向了他。
陈自强矮我十几公分,他那腿还没够着我,就被我踢翻了身子。
等他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想要爬起来的时候,我狠狠一耳光扇在了他的耳朵上
他被打得倒在地上,又下意识想爬起来,我再次一耳光扇了上去
我冷冷地说: 你还把她打聋了是吗?
他爬不起来了,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跟我求饶: 别打了,我要被你打死了……
你之前在祠堂不是这个态度啊,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我错了……我不该惹你……别打了……
我看他实在没了力气,就蹲下身,脱掉了他的鞋子,又脱掉了他的袜子。
我拿起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一条袜子不够,我把两条都塞了进去。
陈自强本就被我打断了鼻子,鼻腔里都是鼻血,这下没法用嘴呼吸了,那鼻血不停地往外喷,企图能呼吸到一点空气。
我这才拿起铁锤,轻轻地问他: 你老婆想离婚的时候,你是不是说过要挑了她的手筋?
陈自强看着我的铁锤,他睁大眼睛,疯狂摇头,嘴里不断发出呜呜声。
我握着铁锤,对他露出笑容: 你再也不能打牌了,你再也不能打老婆了。
我使尽全力,将铁锤狠狠砸了下去
铁锤砸在他的手上,刹那间,他露出撕心裂肺的痛苦表情,明明想叫出声,但因为嘴里被两条袜子堵住,那声音小得微不可闻。
陈自强疼得昏了过去,我这才扯掉他嘴里的袜子,把他拖到了厂房角落,塞在那堆货物后面。
然后,我又搬起两箱零件,压在了他的腿上。
这家伙的手已经被我废了,他不可能搬开箱子逃离,他只能在这里被压到有人来为止。
做完这一切后,我拿着铁锤,出了厂房,关上大门。
此刻的陈自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刚才那群人早就离开了,天色已黑,我直接进了办公楼。
楼里空荡荡的,跟外面的厂区一样寂静,楼道里黑漆漆看不见人影,我一直走到三楼,才终于看到办公室有亮灯。
我提着铁锤,来到办公室门口,听见里面有说话声,门外挂着牌子,写着董事长办公室。
我走进门,屋里站着几个人,见到我的那一刻,他们都愣住了。
这董事长办公室很气派,屋里摆着书架、盆栽,就连书桌也是古香古色,一看就价格不菲。
一个男人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桌上放着很多文件,屋里除了他,还站着三男一女,其中有三个男的我认识,正是张家兄弟和赵文泰。
唯独那个女人,我不认识。
这些人都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那老板最快反应过来,他一副领导派头,严厉问我道: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张成虎连忙说: 张总,他就是我手下那个女工的丈夫。
这张总皱起眉,然后对张成龙说: 你的保安队怎么管事的,让闲杂人等随便进来?
我提着铁锤往前走了一步,问他们: 我老婆死在你们厂里,你却觉得我是闲杂人等吗?我一直在找你,你却躲着不露面。
他不耐烦地说: 我是不是第一时间就安排了人赔你钱?
我不要钱。
你不要钱还要什么,难道你还想让我偿命?
对,一命赔一命。
听见我的话,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忽然笑了。
他笑得很轻蔑。
他说: 你拿你老婆的命,来换我的命,她是什么人?她只是个月薪两千五的女工。我是什么人?我在这里可是创造了两千个工作岗位,给当地创造几个亿的收入。别说我同不同意,你去问问群众,哪个会同意?
我握紧了铁锤。
张总见我不说话,他冰冷道: 人命不是平等的,对你老婆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我没什么错,工厂的运作本来就不能出问题……我先问一下,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说: 我在家做木工,帮人修屋子。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 原来只是个农民,那你出去吧,你跟我不是一个阶层的,你不会理解我。你脑子里只以为是我的命令害死了你老婆,却不明白我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两千个老乡的工作岗位。阶层不同,说话也费劲,让他出去。
张成虎小声说: 张总,我不敢,这人不好惹,他特能闹事。
张总眼皮都不抬一下: 闹只是为了更多的钱,你们去把价钱谈拢,他有钱了,就会换个更漂亮的老婆。去吧,我很忙,别为这点小事耽搁我。
我喃喃道: 我老婆的死,在你看来只是小事吗?
他淡然道: 在你想和人平等对话之前,先想想自己是什么人,够不够资格。
我直接怒吼: 老子是什么人?老子是你爹
我拿着铁锤扑上去,直接跳上书桌,狠狠一锤朝他的脑袋砸了过去
这一铁锤,就是奔着要他的命去的
铁锤底下没有贫富差距,一锤下去,众生平等
张总似乎也是个狠人,他非但没躲,反而一把拿起了桌上沉重的烟灰缸。
女人吓得尖叫,旁边的人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要来拦我,不让我砸人,那张成虎叫我千万别激动,下一铁锤我直接就朝他砸了下去
张成虎本来就怕我,这一下更是吓得连躲都来不及。
眼看着张成虎要被铁锤砸中,赵文泰却动作很灵敏,马上抱着我的腿一扯,害我摔在了书桌上。
他死死抱住了我的腿,对我大吼: 你干什么冷静点
我拿着铁锤乱挥,他迫不得已放开了我,张总气得站起身,用烟灰缸拍着桌子大声质问: 胡闹张成龙,你手下的保安呢
张成龙死死抓住我的铁锤不肯松手,对着老板喊: 张总,他真的特能闹,之前还差点弄死我弟弟。你先出去躲躲,我们拦住他。
张总气得怒吼: 躲什么躲小流氓有什么好怕的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厂里有赔偿的方案,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你不就是想要更多的钱吗
我谈死你
我吼了一声,抬起脚踹开了抱住我腿的赵文泰,然后直接松开铁锤,张成龙抓得太紧,顿时抱着铁锤坐在了地上。
我铁锤不要了,朝着张总扑了过去。
我一拳砸在了他的鼻梁上,他的鼻血顿时喷了出来,捂住鼻子,想蹲在地上。
结果他刚蹲下去,我又抬起膝盖, 狠狠撞在了他的脸上
张总被我打得人仰马翻,我骑在他身上,抓着他的衣领,狠狠把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 口口声声阶层不同, 你当你有钱就牛逼啊?老子不要钱,只要弄死你
我连续几个耳光扇在他脸上, 而他顾不上保护自己,气得大骂我小流氓,索性也握起拳头,不断把拳头狠狠砸在我的腰部。
我耳光扇在他脸上,打得啪啪响。
他拳头砸在我的腰部,拳拳到肉, 发出砰砰闷响。
但张总吃了一开始鼻子被攻击的亏,很快我就把他打得昏昏沉沉, 说话都含糊不清了。
其他几人都急了,那张成龙连忙飞起一脚, 直接踹在了我的背上。
我倒在地上,急忙拿起角落的盆栽, 那迷迷糊糊的张总突然说了声不要动它,一把抱住了盆栽, 就是不肯松手。
我一脚踹在了他的手上,他总算握不住了, 随即松开了手,这时,我把盆栽朝着张成虎砸了过去
张成虎急忙躲开,盆栽掉在地上,摔碎了,一堆泥土散落一地。
在这个时候, 陈信义终于假装到了。
那盆栽刚好砸在门口,泥土溅了他一身, 盆栽在碎了以后,底下竟然掉出了一个塑料袋。
见到那塑料袋,张总慌了, 顾不得被我多次攻击的疼痛,仿佛一下子清醒了,立即坐起身大叫: 都别动都不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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