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巷之风犹在,湿冷的石板地上残留洛云岚刚为沈辰瑜擦拭伤口的药香。
尉迟骁守在入口,手握刀柄,警觉地望向远处浮动的灯火。
沈辰瑜强撑着倦意,目光却冷静如霜,将巷外那层层逼近的危机尽收眼底。
“他们还在搜寻。”
尉迟骁低声道,肩膀微微紧绷。
城邦的官府犬牙交错,搜捕令纸随风飘散,贴满所有壁角,沈辰瑜的画像在月色下几乎与影子融为一体。
洛云岚蹲在一侧,指间银光未散:“你伤口还未合拢,不能再走远。”
她目光坚定,却藏着徒劳。
她能掌控幻术,却无法改变那层层结界下的权力牢笼。
突然,一道影子在废巷口轻轻掠过。
尉迟骁反手抽刀,沈辰瑜则微微后退,将洛云岚护在身后。
“别慌,是自家人。”
那人抬手,袍袖上刺有程家暗纹。
程无咎步入昏暗,唇边浮起不羁的笑意。
他的目光如鹰,扫过三人,停留片刻在沈辰瑜掌下的暗器上。
“城南风声鹤唳,你们倒是会找地方避风。”
程无咎声音带着寒意,似玩笑,亦似试探。
他身后还有两名程家随从,目光警惕地盯着巷外。
沈辰瑜冷眼望去,眸中未有一丝多余情绪:“程公子夜访,不知有何指教?”
程无咎并不急于回答,反倒侧头打量起洛云岚。
她的异族特征在阴影下微微显露,银发和瞳色在火光下分外诡异。
尉迟骁侧身挡住她,寸步不让。
“沈辰瑜,你可知现在整个城邦都在通缉你?”
程无咎缓缓道,步步紧逼,“你的家族涉嫌谋逆,所有与之相关者都要受查。
你们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尉迟骁眉头一紧:“程公子不必再添乱,我们只想走。”
程无咎嗤笑,眼中浮现几分轻蔑。
“走?
你以为你们还能走得出去?
这城主府的结界,己由我家操控。
每一道门、每一个结点,都在我的掌心之中。”
他朝沈辰瑜步步逼近,“但——我不想你死在这毫无意义的追捕中。”
巷口黑暗更沉。
月光被云遮蔽,三人的呼吸都变得浅而急促。
沈辰瑜没有动,只是冷冷地回应:“你口中的善意,何时变得如此值钱?
开门见山吧,你要什么?”
程无咎嘴角微扬,终于现出那点锋利心机。
“沈家旧案,朝廷未有定论,但你手中一定有证据。”
他的声音低沉,“我要与沈辰瑜合作,一同查明家族覆灭背后真相。”
“合作?”
沈辰瑜反问,眸色更冷,“程家与官府同流,推波助澜,现在却要我与狼共舞?”
程无咎微微一笑,目光锐利如矛。
“我是旁支,不受家族核心信任。
我有自己的野心,沈兄。
你既要查真相,我则需要突破现有权力的格局。
我能助你冲破结界,也能帮你获取家族遗留的机密。”
尉迟骁握刀的手指在月下微微颤动,随时准备出手。
洛云岚静静望着程无咎,银眸中波光流转,“你的帮助,期待交换。
程公子的条件是什么?”
“我要你们在查找沈家旧案时,助我掌控下届族议会的主导权。”
程无咎缓缓道出自己的筹码,声音不高,整个巷子却陷入死寂。
沈辰瑜沉默片刻,仔细观察程无咎的神情。
他擅长推理权势暗流,这样首白的条件反倒让人心生警惕。
但目前城中结界己陷,逃亡无路,除了权衡合作别无选择。
“我们凭什么信你不会暗中害我们?”
尉迟骁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程无咎缓缓伸手示意,一枚细小信物落入沈辰瑜手中。
那是程家的内令玉牌,代表程无咎在族中独立权利。
“信或不信,都由你自己判断。”
程无咎眸光如炬,“但你若拒绝,今晚便无人能救你们出这结界。”
沈辰瑜凝视玉牌,指尖触到那温玉微凉。
他在权力的漩涡中跌宕多年,对这种权谋早己无需多言。
“你若弃信,则玉牌碎裂,我们不过同归于尽。”
沈辰瑜最终答道,语气中藏着少许妥协。
程无咎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笑:“沈兄果然爽快。
今晚我调转搜捕方向,你们可趁乱出城南。
三日后,在南郊枫林相见。”
“城南结界有山海界的印记,”洛云岚突然低声,“若没有异族血脉,怕是无法跨越。”
程无咎看向她,神情复杂片刻,随即淡然:“这些你来解决。”
三人相互望去,权势暗流间的盟约在这废巷下短暂结成。
街角灯火遥遥,官府的追兵越来越近。
尉迟骁默然收刀,目光再度扫向程无咎,提防未减半分。
洛云岚低声咏念,金色符影于指间浮现,为沈辰瑜散去残余伤痛。
程无咎带随从离去,影子长长拖在巷尾。
他的步伐坚定冷静,背后藏着新的谋划。
沈辰瑜望着夜色深处,心中暗自权衡利弊。
“你真的相信他吗?”
尉迟骁低声问。
沈辰瑜淡淡摇头:“程无咎不会让我们白白死掉,但合作只是权宜之计。
只要查到沈家的根——我们才握有主动权。”
洛云岚抬头,银眸映着夜色,“三天后城外枫林,我们要不只有逃亡的命,更要有破局的筹码。”
风声转急,远处隐隐传来追兵的号角。
三人的命运在废巷权谋中再度缠结,每个人都在权势与家族、生死与信念间暗自较量。
药香渐散,人影移向更深的黑暗。
沈辰瑜将玉牌藏于衣中,目光坚毅如铁。
这个夜晚,权势的潮水悄然翻涌,他们踏入一场更大的棋局。
三道身影渐行渐远,只余灯影微动,映照着即将开启的新一轮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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