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阿明的眼睛还亮着，像两口干涸的井。
手机屏幕在黑暗里泛着冷光，网贷APP的账单页面他已经看了不下五十遍，十五万六千八百块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麻。
明天，三笔共计四万的欠款就要逾期，可他翻遍所有银行卡，余额加起来只有三百二十七块五毛——连最低还款额的零头都够不上。
他悄声溜到阳台，生怕吵醒里屋养病的母亲。
四月的夜风裹着湿冷的潮气，吹在裸露的胳膊上，却驱不散胸口那团闷着的气。
像是有块浸了水的海绵堵在喉咙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滞涩，连心跳都变得忽快忽慢，偶尔漏跳半拍，吓得他赶紧按住胸口。
楼下便利店的灯还亮着，阿明盯着那点暖光，脑子里全是催收电话里的声音：“再不还钱，我们就联系你老家村委，让你妈也知道你欠了多少债！”
“涉嫌恶意拖欠，小心影响你妈后续的医保报销！”
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三个月前母亲心梗住院，手术费加ICU费用像座大山砸下来，亲戚朋友借遍了，最后还是差五万多。
他慌不择路点开手机里的网贷广告，“秒到账，月息低至0.6%”的字眼像救命稻草，他甚至没看清合同里“服务费管理费”的小字，就填了资料。
可后来他才知道，那些隐性费用叠加上去，实际年利率快到30%——他每个月拼死拼活兼职赚的钱，连利息都填不满窟窿。
催款电话打到公司那天，阿明正在复印文件。
前台小姑娘怯生生地喊他：“明哥，有个自称‘贷后管理’的电话，说一定要找你。”
他攥着复印件的手瞬间收紧，纸边被捏得发皱。
走进茶水间接起电话，对方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威胁：“阿明是吧？
明天再不还那笔八千的，我们就把你的欠款信息贴到你公司楼下，让你同事都看看你是什么人。”
挂了电话，他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听着外面同事说笑的声音，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见不得光的逃犯。
领导后来找他谈话，桌上摊着打印出来的催收短信，语气算不上严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阿明，你最近状态太差了，报表里错了三处。
要么尽快处理好私事，要么先休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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