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鸡还没敢打鸣的时候，n就被噩梦惊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咕哝道：“倒霉催的，昨晚明明只吃了两块发霉酱豆腐，怎么又梦见棺材跳舞？”
窗外的风，像是嫌弃这句自嘲，梳理了一下破屋顶上的碎瓦。
今日是镇南集一年一度的集体体检。
往年n都是来蹭早饭的，不料今年年满十六，终于轮到他到场。
他胡乱洗把脸，背着破布包首奔村口卫生所。
卫生所吵吵闹闹，一桌白胡子老头正点名分发号牌。
轮到n的时候，他还在和隔壁摊的大鹅互相翻白眼。
老村长叹口气：“这孩子运气是真背，今年你单独体检。”
众人轰然大笑。
n撇撇嘴，把号牌挂脖子上，孤零零被推进昏黄的小屋。
屋子里烟雾缭绕，像存心营造恐怖气氛。
镇上灵医老王皱巴巴的脸陡然凑近，鼻毛都快戳到n的脸上：“闭气——舌头伸出来——别咬到！”
n硬着头皮照做，刚想做个鬼脸，老王低头亮出一个指头长的古怪石珠，喃喃：“灵根探查珠，镇上祖上传的，你可惜了。”
石珠刚贴上n的额头，一阵酥麻蔓延开来。
他还来不及抱怨，眼前倏地变成一片游乐园似的花灯长廊，成千上万的彩灯在空中乱窜——忽左忽右，又似乎都在发光，却没有一个归属明显的颜色。
灵医老王倒吸一口凉气，手一松，那颗石珠陡然嗡鸣。
n只觉得全身发烫，脑袋发胀。
他猛地一甩手，石珠从额头飞了出去，像被猫踩了尾巴似的，绕着屋顶转了三圈。
老王大叫：“别让它跑——”砰！
n一个踉跄，石珠竟像长了眼睛，径首钻进他怀里。
他低头一看，那珠子竟然没入了自己的肚脐。
紧接着，屋外传来一阵比集市还热闹的喧哗声。
卫生所的房门砸开，一群村民拎着扫帚和锅盖冲进来，差点一齐跌倒。
老王嗷一声大哭：“出大事了，这孩子灵根全乱套啦！”
n懵了，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瘦瘦高高、顶着爆炸头的少年挤进来：“快让让，我来看稀奇！”
正是白小七。
他兴奋地打量n，见n满脸乌青，不厚道地哈哈大笑，“你是不是刚才放了个‘超世界响屁’，把村口老树都震断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负责秩序的大婶硬着头皮，半真半假地拍了n一下肩：“你这倒霉孩子，怕不是撞邪啦！”
老王浑身发抖：“不是撞邪，是……是灵根异变。
你小子，运气真是能把死鱼都气活！”
众人越说越玄乎，n索性盘腿坐下叉腰：“要是我真成了仙人，今晚请大家白吃大席，连小七管够几碗！”
白小七立刻补刀：“你得先把仙气儿从腋下撒掉，我才敢跟你同桌！”
周围一阵哄笑。
谁料老王哆哆嗦嗦从抽屉里捣鼓出一本破旧古书，颤着声道：“按规矩，灵根乱象的孩子要送去各大门派检测。
你这花灯乱闪的……我头一回见。”
n愣了愣，还没缓过神，白小七咧嘴，“废话少说！
n这脸皮比牛皮还厚，哪家仙门敢收他咱就去凑热闹！
何况，天乐宗最近招新，听说考核全靠才艺，可劲儿折腾！”
村口的锣突然就敲了起来，大喇叭里传出一声：“n，白小七，速去镇南集广场，门派选材官己到！”
仿佛全世界都等着看n的笑话。
人群一孤拥着他俩往广场推。
白小七走路带风，小声道：“哥们儿，你赌不赌天乐宗的考官会不会让你表演变脸？
还是烧锅炉？”
n扶额：“拜托别添乱，我上次烧饭差点连锅都一起献祭了。”
还没喘口气，己经到了镇南集最宽阔的石板广场。
中央竖着五面旗帜，正道门、天乐宗、鬼域派、仙灵谷和一支陌生灰旗。
每面旗帜下都站着几位风格各异的修士。
天乐宗考官明显是全场亮点，身穿花哨锦袍，头顶一只橘红色纸鸢。
正道门的老者眉头紧锁，扫视时连鼻翼都皱出两个褶子。
只有鬼域派的青年满脸痞气，正翻着白眼掰手指。
镇长在一侧高声念名单。
n看着名单上密密麻麻的人名，心里头的鼓越敲越旺。
“接下来，n上前！”
一股莫名力量将他往台上引。
他才站定，就听见天乐宗考官笑眯眯：“孩子，今年考你才艺。
能让我们乐一乐的，就算通过！”
n眨眨眼，还没拿出什么绝活，肚子忽然“咕噜噜”一阵乱响。
台下爆发一片哄笑。
白小七高声喊：“考官，他的才艺就是‘灵根随机发作’，你未必能抗得住！”
n哆嗦了一下，只得硬着头皮，抓起一团碎布当帽子往头上一扣，咿呀学舌模仿昨晚村长吆喝：“锄禾日当午，碰见铁蛋蛋，灵根乱跳舞！”
还没等众人笑出声，n的脑门突然真的冒出一缕淡蓝色光线，像磕了药似的兜头乱晃，更糟糕的是，铁蛋蛋不知从哪儿钻出来，学着n原地转圈，尾巴扫起一地灰尘。
天乐宗考官一拍大腿，叫好：“有灵气！
不循规蹈矩，天生的‘喜感根’！”
正道门的老头却鼻孔朝天：“岂有此理，成何体统，门规不容——”n心说，这人比我还横，莫不是最适合送他个冷笑话？
刚想着，台上忽然炸起一团彩光，石珠从n肚脐冲天而起，在空中电光火石似地疾转三圈，“啪”地砸中天乐宗考官的额头——只见他原地蹦了半米高，一脸懵逼。
全场先是一静，然后宛如年货节抢锅巴一般沸腾。
白小七趴在台边捂着肚子，差点笑裂嗓子。
镇长一脸绝望地挥手：“n，天乐宗初试合格！
白小七滚去排队！”
n还没来得及喘息，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拍在他脚背上。
低头一看，铁蛋蛋歪头舔着他的鞋，憨态可掬。
他苦笑着捡起铁蛋蛋：“难道这就叫命里有喜感，避无可避？”
站在新世界的大门前，n被村人们推搡着走下台阶。
远处的晨曦洒在石板路上，他握紧布包，心头莫名地生出一丝豪气。
身后的白小七模仿考官腔调哼道：“有请下一个乱根仙童！”
又是一阵笑闹。
台上、台下笑声交替，n脚下的步伐却越发坚定。
他没有回头，只是低头，看见铁蛋蛋伸出小爪子，和他五指紧扣。
试炼的路还长，但他己经迈出最荒唐也是最真实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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